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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章 撩39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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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夜。

堰山招待所裏條件一般, 一股子海邊特有的腥氣。

丁幼禾坐在床邊, 看向窗外陽臺上背對著她的元染。

他已經獨自在那兒站了大半小時, 對著遠處的海上礁石沈默。

離開堰山的時候他還是個孩子, 對成人之間的林林總總一無所知, 也沒有人會主動告訴他這些。到了楠都, 被陳南帶在身邊, 雖然要星星不給月亮, 卻沒有人跟他說過半句實話。

到如今,物是人非,母親、奶奶和南叔一個個都已不在人世, 才翻出這差點就要被掩藏於灰燼中的往事, 他心裏一定百感交集, 她能理解,所以給他空間。

只是……外面海風濕冷,他站得也太久了。

丁幼禾終於忍不住, 裹起衣服走上陽臺。

還沒等她開口,元染已經先一步出聲,“你說,我媽和南叔之間是什麽關系?”

聲音沙啞,帶著些許鼻音。

盡管幾乎可以猜到陳南其實就是他那素未謀面的生父, 但他還是習慣性地稱呼他為南叔。

“你媽媽氣質那麽好,又會畫畫, 應該也是受過很好的教育, 說不定, 跟陳先生是青梅竹馬?或者同學?”丁幼禾輕聲說,“總之,她為了陳先生生下你,又等了那麽多年不願嫁人,應該是真的喜歡陳先生吧。”

“那南叔對我媽,是什麽感情?”

“特意把你接回身邊,又在自己身上紋上你媽媽給你乳名。他是愛你媽媽的,我想……”

“愛?”元染突兀地笑了下,“什麽樣的愛會讓人把妻子丟在山裏這麽多年,直到她去世才來接?怕是……發現自己半身不遂,再也不可能有後代了,才巴巴地來找回這點血脈,回去繼承家業吧。”

丁幼禾反問:“那你說他為什麽要紋上一頭鯨?”

元染不語。

丁幼禾抱住他,手覆著他的手背,才發現那裏冰涼刺骨。

“……阿元。”她忽然改了口。

元染身子一怔。

記憶深處,那些曾用這個名字稱呼他的人如今都已遠去,卻在他的生命裏留下永遠不肯跟抹去的痕跡。

見他沒有反對,丁幼禾繼續說:“阿元,你不要總是把別人往壞了想,也許……陳先生找了你們很多年,才終於找到你們了呢?卻沒能把你媽媽帶回身邊,所以為了彌補遺憾,才會選擇紋身。”

元染將手從她的掌心抽出,反過來握住她的小手。

“……是你太單純,總把人往好了想。”元染說著,聲音柔軟了許多,“誰也不會無緣無故為另一個人付出。”

丁幼禾臉貼在他的後背,聲音清脆,“我會。”

“我愛一個人,就願意為他去死。”

元染頓了許久,才緩緩轉身,將貼在自己身後的女孩兒圈入懷中,下巴埋進她的發絲裏,悶聲說:“那你別愛我了。”

丁幼禾剛要動,就聽他接著說,“我要你活得好好的。”

心裏一處塌陷,裏面像望了一灘春水,漾開漣漪。

她擡頭,親吻他冒出胡茬來的下巴,“真讓我不要愛你了?”

元染垂眼,看向她狡黠的笑,“你可以不愛我,但不可以離開我。”

丁幼禾噗嗤笑出聲,“什麽話!”

“意思就是,你這輩子每一分每一秒,每一個眼神、每一寸肌膚統統都屬於我,所以……你還是愛我比較好。”

丁幼禾只覺得他每說一個字,眼神每在她身上挪一寸,身上就像被滾熱的手指撫過,靈魂深處叫囂著想要一個擁抱,或是更多。

從前這種情愫是那麽陌生,可如今,卻會輕易被他撩撥。

她噙住他的下唇,惡意地拉扯了一下,“你在威脅我。”

“沒有,”元染輕柔地吻她,“只是建議。”

“我愛你,阿元。”丁幼禾踩上他的腳背,以便讓自己跟他一般高,“無論你是坐在我家門口等待救贖的小可憐,還是那些人口中所謂的染爺……我都愛你。”

元染的臉頰被夜間的海風吹得冰涼,卻又一寸寸被她的掌心所溫暖。一如他曾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再為別人敞開的心,重新住進了個很兇很鬧騰,卻又比誰都柔軟的女人。

他抱住丁幼禾纖細的腰,輕松地將人抱了起來,大步跨進房間,順手合上了陽臺的門。

冰冷刺骨的寒風被那扇門隔絕在外。

並不寬敞的客房裏,只剩海上月與天上星從窗口照在潔白寬敞的被褥上,冷白的光輝,像極了她肌膚的光澤……

他宛如虔誠的信徒,頂禮膜拜著身下的土地。

一寸,一寸,以唇為他所愛的人洗禮。

直到她曲腿勾住他,輕聲喚他“阿元”,他才撐起身,一邊咬住她的耳垂,一邊給她所想要的一切……

他可以一無所有,他可以是任何人。

因為他知道,有一個人對他的愛意,從不曾因貧富貴賤而增減半分。

而他,願把一切予她,包括自己。

*** ***

從堰山回到楠都之後,丁幼禾認真考慮了一天之後,決定去找顏梁淮。

跟元染商量之後,他自然反對。

“有警察幫忙,會事半功倍的。”丁幼禾據理力爭。

可元染只咬死一件事,“他對你圖謀不軌。”

丁幼禾好氣又好笑,“他要真有什麽其他想法,等不到我倆認識,早就下手了。”

“聽起來,你還覺得挺可惜的。”元染半真半假地說。

丁幼禾翻了他一個白眼,穿上外套,“跟小孩兒似的,我去找顏警官,你在家看店,不許亂跑聽見沒?”

元染氣呼呼地坐在樓梯上,一雙長眼寫滿了不開心。

丁幼禾只好說:“行啦,晚上回來一起吃火鍋?”

“那你要早點回來。”

“知道了,等我。”

氣鼓鼓的少年這才稍稍緩和,站起身,將丁幼禾的圍巾又裹緊了些許,掖好領角,又在她飽滿的唇瓣上印下一吻,“我愛你,幼幼。”

“我也愛你。”丁幼禾咬了下他的下巴,轉身跑了。

元染靠在門邊,看著她小跑著離開的背影,垂下眼睫,摸出手機,撥了個電話。

“餵?”

“是我。”

“染、染爺!你可算是來找我了!”

*** ***

警所外,咖啡店。

丁幼禾和顏梁淮面對面坐著。

“你是說,元染很可能是陳南的親生子。”顏梁淮抿了口清咖,眼裏並沒有太多驚訝,“其實,我在陳南的就醫記錄裏找到一份資料,他確實曾經想做試管嬰兒。”

丁幼禾楞了下。

想起元染當時說的那句,“不過是知道自己生不了小孩,所以來找個血脈回去繼承家業罷了。”

當時她覺得元染是把陳南想得太功利了,如今看來,還真有可能被他言中——這些有錢人的世界,她確實不懂。

“這很正常,”顏梁淮解釋,“陳家的家業,不是你我能想象得出來,身為當家人,陳南一直未婚,而且沒有子嗣,加上他半身癱瘓,難免會有許多猜測,導致身邊人心叵測。他需要一個合理的繼承人,又發現元染非常聰明,所以放棄了試管嬰兒的計劃,轉而收養他、培養他,很合理。”

“可是他想過要試管嬰兒!”丁幼禾難以接受地說,“也就是說如果元染沒那麽優秀,陳先生可能就會放棄他,去重新生一個孩子。”

顏梁淮沒有反駁。

真相有時候就是這樣,並沒有那麽多的人情溫暖。

“但這是好事,”顏梁淮說,“既然陳南試圖做過試管嬰兒——”

丁幼禾眼睛一亮,“那醫院裏很可能有他的相關資料能證實元染和和他的基因關系,還有現在的陳南根本不是陳南!”

顏梁淮輕笑,“對。”

兩人幾乎完全沒有耽擱,立刻起身奔赴當年陳南曾去過的醫院。

當年的醫院如今早已重新修葺,陳年資料雖然都有保存,但難免不如如今的資料分類那麽明晰好找。

丁幼禾和顏梁淮坐在會客廳裏,整整等了兩個小時,仍舊沒有任何消息。

“會不會弄丟了?”丁幼禾不安地說。

“不會,最多是工作人員不想多招惹是非,所以謊稱找不到。”

畢竟,因為還沒有立案,顏梁淮也沒有正式的查案手續、不能強迫醫院提供相關資料,完全靠一張警官證刷臉。

就在兩人焦急等候時,走廊裏忽然傳來年輕男人殷勤的聲音,“染爺,還有什麽別的需要?別客氣,這裏負責人跟我是兄弟。”

丁幼禾猛地站起身,剛好,與從門外經過的元染四目相對。

他顯然也沒有料到會在這兒遇上丁幼禾,目光緩緩從丁幼禾身上移向一邊座位上的顏梁淮,元染嘴角微微勾起,沒有說話。

倒是一直殷勤跟著他的紅毛許暮眼尖,認出了丁幼禾,“哎喲,這不是嫂子嗎?嫂子好,嫂子今兒怎麽也來醫院啊,生病啦?”

話一出口,忽然覺得不妥。

這是什麽醫院?專治不孕不育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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